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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读库的读者年会又开始了。今年是第十二年,读库的本命年,同时也是老六的本命年。不久前六哥“老来得子”生下一个女儿,女儿也属鸡。
从第七年起读库的年会我场场不落,所参加第一次是老六与柴静对谈,第二和第三次是他和白岩松对聊,过去的两年他独自撑起大场面,读库的第十年那次还一本正经穿上了西服。大家似乎习惯了老六一个人的不热闹的场面,而今年白岩松又出现了。
按老六的话来说,去年和前年年会的大场地他完全hold不住,离在场的读者距离太远,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的感觉,所以这次主动撤回小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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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场白岩松就说起老六今年最大的喜事,说老六属鸡的女儿带来了吉祥。
老六立刻说,六嫂在他来之前专门嘱咐他,少拿孩子做文章。尽管有言在先,但今天下午的两个小时女儿的事儿还是被多次提起,比如有了孩子自己很多闲暇时间被占用,老六感觉三年之内不可能再完整地看一部电影了。
说到这个年近半百的本命年,老六说没有2005年自己36岁时感觉好。从那年起他开始做读库,可以说很顺利地就做下来――事业做得小的时候,不用承担那么多“必须”。做到现在则面临一些困境,从前的柔性兑付转化为刚性兑付,需要学习和适应的东西太多。
年龄一大,身体也开始给出信号,比如眼花。这一点我有见证。有一次我给六哥发了条需要回复的微信,几个小时没有回应,我追问了下情况,他回复说现在开始眼花了,看手机小屏的文字会有些吃力。我立刻想到刘备摸赘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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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白岩松聊天的过程中,老六多次出现词不达意的情形,有时候思维发散到他自己都吃惊。他为自己找的理由是,“一孕傻三年。”白岩松说,这有你什么事儿啊?
比如老六忽然说起小粉红。他认为小粉红这个新群体没有被完整挖掘,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需要有调查记者呈现出来。“这些人何以如此?何以至此?”
当然,每次的年会上老六都要思考人生。
比如他说,我们四五十岁还做知识迭代的人很少,大多数人已经丧失这种能力和愿望,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过得不好,有的恰恰过得相当好。我们将过与我们的父辈完全不一样的晚年,如何过好我们的下半场?
说到职业打假人,老六还是愤愤不平。今年,读库遭遇几起被人举报在书籍文案中使用“最”等绝对性字眼的案例,从常理来说这些描述并不违规,但还是被一些职业打假人盯上企图捞取好处,所以有些被动。
老六看到其中一些打假人的信息,他想,这些人日常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很多钻空子的人,钻来钻去身姿并不好看,希望这样的人能够少一些。”
他佩服日本的出版人,他认为这些人最为职业。他们从来不去想意义,意义属于读者,每本书都做得那么好,他们只需要冷静地展示,识货你就买来读,不喜欢你就别读。而我们这边总是先强调意义,我们这本书多棒,做得多不容易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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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白岩松问起老六,你有退休的权利吗?老六说,必须有。很多书他不再是操刀手,几年之后他只需要负责每年编六本读库,再终审一些稿子。白岩松接过话来说,再过些年读库也不编了,你就负责在年会上和大家聊一聊。老六说,“那多美好啊。”
此前,白岩松曾盛赞过贾行家去年在读库上些的那篇《他们》,今天他再次提起。他说这篇《他们》文字非常筋道,而且后来贾行家还出了书,问题是为什么读库没有出?
老六解释说,读库操作单行本的能力目前还比较弱,一些书稿我们只能婉言谢绝。“我听说贾行家老师的书好像被禁了,但我们并不是感觉到他的书有被禁的危险才没有做啊。”
贾行家老师是东北作者,所以随后白岩松发出感叹,“刚开始衰老的时候,东北为大家提供小品和娱乐,深度衰老的时候开始提供文学。除了贾行家,大家还可以去看看双雪涛的文字。”
钱到底重不重要的话题,老六此前不止一次说过,今天他又举了一个例子。“红黄蓝的事情发生了,我听说在美国股市上它的股价腰斩,很多人感觉大快人心。比如现在有人建议等它的股票跌到谷底时买入,将来有10倍的收益,你买不买?”他提出想买的请举一下手。有几个人怯怯地举手。“这就是答案。”老六说。
说到12年来的变化,老六说12年前做读库,那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12年间有很大变化,做读库依然是他最好的选择,甚至是唯一的。“我想不到自己还能干什么。多幸福啊,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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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答时间里,有人问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的关系。老六强调时不我待,还是要趁自己可控的时间把该做的工作做好,因为很可能你的节奏很快就会被打破。白岩松则建议他别那么拼,尤其孩子该陪一定要陪,因为这段时间转瞬即逝,“别等到孩子在门上啪地贴一张纸――有事请敲门――你就知道你错过什么了。”
有一位女理科生让老六评价一下理科生。老六说这几年在出国的时候,他很注意那里的大学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看完他认为中国的大学生过得太舒服了。“他们既不像文科生也不像理科生,大学该完成的知识储备没有完成,该读的书都没有读到,人生最好的年华没有很好地利用起来。”他平时认识的好玩儿的人,“很多是文科好的,不小心学了理科;理科好的,不小心学了文科。”
白岩松接过话题说,“这个话题我能聊10万多字。中国的很多问题表面看是理科不强造成的,骨子里其实是文科太烂――起码是有问题。好文科人一定有理科的某种思维,好理科人一定有文科的某些爱好。”
有人问到读小库明年的计划,老六如实作答后白岩松补充到,“老六如今也有了孩子,读小库又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小读者,所以读小库会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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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会结束,白岩松这样推介读库,“这个时代很适合看看读库,它意味着你可以少看手机,可以找时间发发呆。它是很好的与自己相处时的一种陪伴。”
老六的语调则没这么放松,“我们选择了一条很难的路,和一群最难找到的人相处,大家都不怎么说话。由于行业利润不高,出版业如今留不住那么多人中龙凤,留下来的人不管有没有真本事,至少对出版都有真爱。这两年是我职业和生活上很难的两年,有困顿,有困惑,不过这都是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慢慢熬。”
白岩松又说,唐德刚说中国正在穿越历史中的三峡,还要有一二十年才能穿越过去,老六也在穿越他生命中的三峡。“12年前诞生了读库,12年后诞生了那么鲜活的孩子,我们也为你加加油,赶紧穿过这段三峡,来到平稳开阔的江面――祝福老六!”
大家鼓掌。掌声结束后白岩松走下台来,招呼大家给独自站在台上的老六又鼓了一次掌。
皱纹开始增多的坛子脸再次露出笑容,弯着腰向大家表示感谢。
文中图片11月26日拍摄于百老汇电影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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