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大案接管“终曲”：堵上1.5万亿窟窿，经营基本恢复

sunday @ 2020年02月24日财经风云

　　2月22日晚间，中国银保监发布发布《中国银行(601988,股吧)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关于对安邦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依法终止接管的公告》：

　　根据《保险法》第147条规定，从安邦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安邦集团）拆分新设的大家保险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大家保险集团）已基本具备正常经营能力，中国银保监会依法结束对安邦集团的接管。

　　这，宣告了始于2018年2月23日的安邦大案接管告终。安邦集团和安邦财险随之依法被清算注销。

　　回溯过去二十年保险行业曾发生过的接管救助，1997年的永安保险、2008年的新华人寿、2011年的中华联合，及2018年的安邦保险集团，这一次的难度系数最高。

　　最直接的原因是，安邦的盘子太大、股东、股权及关联交易错综复杂，涉及资产2万亿元、员工3万名、金融牌照十几张、客户3500万，更在2017年位列世界500强。

　　作为共和国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金融接管大案，也是金融监管机构首度以直接接管形式处置规模如此巨大的金融机构风险事件，且处于全球舆论漩涡中。

　　案件之外，这起极为复杂的金融风险处置案件在两年的接管过程中形成的逻辑、步骤、流程等实操经验，更为值得关注。

　　联想跨越经济周期中的金融领域多发的爆雷事件，这也为当前乃至日后的金融监管处置重大风险留下的参考案例、有价值的经验。

　　稳定与瘦身，两年接管首要任务

　　摸清风险底数、补万亿现金流、资产分步处置、市场化团队重组、扭转企业经营风格、战投的引入...... 回看接管历程，安邦庞大驳杂的资本运作体系背后，首当其冲的压力就是摸清风险底数，厘清窟窿有多大？

　　这也是接管组面临的首要问题。

　　这一次，监管公告给出了答案：1.5万亿元。

　　“截至2020年1月，接管前安邦集团发行的1.5万亿元中短存续期理财保险已全部兑付，未发生一起逾期和违约事件，保险消费者和各有关方面的合法权益得到切实保障。”

　　万亿现金流压力下的稳定，也当是接管工作之初最大的压力。这一点可以从之2017年后的保费看出：

　　2017年后，安邦旗下三家寿险公司，一家财险公司原保费均出现了大幅程度的下滑。其中，寿险下滑90%，健康险下滑99%，养老险下滑54%，财险下滑43%。

　　联想安邦2016年即有5000亿保费、5000亿保户储金及投资款的负债，一旦前端现金流大幅下滑，后端“短险长投” 的资产端注定难以为继。这意味着上千万客户即将到期的产品将无法给付。

　　《中国银保监会就结束安邦集团接管答记者问》中也承认：

　　“安邦集团在2015至2017年上半年期间，集中销售了超过1.5万亿元的中短存续期理财保险产品，2018年至2020年初出现满期给付和退保高峰。

　　中国银保监会高度重视保护保险消费者合法权益，指导公司成立独立团队专项推进存量保单兑付工作，主动向客户提供保单满期提醒等信息累计1250万人次，接受退保咨询13万人次。

　　严格履行对消费者的各项承诺，按合同或销售时的约定利率进行给付。截至2020年1月，接管前安邦集团发行的1.5万亿元中短存续期理财保险已全部兑付，未发生一起逾期和违约事件，平稳度过现金流的给付高峰，有力地保障了保险消费者合法。”

　　与1.5万亿元现金流化解同步进行的还有，万亿资产的瘦身。

　　在确保稳定的同时，接管小组出清与保险主业协同性不强的海外资产，和非核心的金融牌照。

　　目前已经有超过1万亿的各类资产已经或正在剥离，安邦资产规模有了明显下降。

　　“基本完成世纪证券、邦银金租、和谐健康等非核心金融牌照处置，成都农商行也已挂牌。

　　中国银保监会全力配合司法机关开展资产追缴，最大程度减少了原安邦集团董事长吴小晖违法犯罪行为给公司造成的损失。”

　　纠偏与战投，回归保险经营本色

　　两年的努力，一句“基本具备正常经营能力”，宣告了这家曾经的世界500强经营风格的转变：从投资公司回归保险经营。

　　安邦十余载保险经营最被诟病处，即为“不是保险公司，是投资公司”。这一点在《大家保险集团就有关问题答记者问》中亦承认：

　　“一般公司创业需要经历从零到一的过程，对于大家保险而言，由于老安邦集团本质上是一家投资公司，严重缺乏保险公司经营管理的基础，一定意义上说是先“破”后“立”。”

　　还原其商业模式的核心：负债端打通银行渠道，发行大量期限短、流动性强、收益高的理财型产品；投资端，投入资本市场买买买，房地产、A股上市公司、海外资产、金融牌照……不一而足，赚取投资差价。

　　所谓的资产驱动负债模式，最大的弊端就是缺少高内涵价值产品，短期趸缴产品固然可以因投资利好带来颇丰收益，但难成模式，难持续，且短险长投，暴利与爆雷一念之间。

　　2017年后外部环境的变化和政策调整中，哀嚎一片，此模式下的险企出现大规模、大比例负增长随处可见。安邦1.5万亿现金流压力即来自于此。

　　事实上，保费结构是最能体现保险公司经营能力的市场指标之一。往昔安邦多是中短存续期产品，几乎没有长期期缴产品。

　　反观成熟市场的保险公司，或者国内主流保险公司，保险企业强调的是内涵价值，拼的是保险根基、风控底蕴、个险基础、续期能力、精算研发、核保核赔技术、IT实力等更多的软性指标，非总资产之类硬指标可简单描述。

　　“坚定回归保险保障，彻底摒弃原安邦集团投资型公司的发展模式，持续推动业务转型。”的描述中，银保监会给出了大家转型第一年——2019年的业绩：

　　2019年寿险保障期限5年及5年以上的产品规模占比提升到75%以上，较原安邦人寿以中短期产品为主的负债结构明显改善，银保期缴长期型业务从零起步，2019年实现保费收入55.7亿元。

　　财险公司2019年全年实现保费收入43.4亿元，综合成本率大幅下降12个百分点，经营性现金流转正。

　　养老险公司专注个人养老保障业务，2019年业务规模累计达到445亿元。

　　资管公司2019年实现总投资收益率8.62%。

　　原有模式的摒弃，及5年期以上产品的大幅占比，成为监管定调“基本具备正常经营能力”的有力注脚。

　　最后一步的战投引入，大家保险官微显示:

　　已基本锁定社会投资人。目前已基本锁定社会投资人，将在交易协议签署后，报送银保监会审批。

　　至于股东性质，“中国银保监会将推动大家保险集团保持民营性质”，而大家保险官微则给出了以下描述条件：

　　引入财务实力雄厚，核心主业突出，社会声誉良好，公司治理规范，有实力、有意愿支持公司长期稳健发展的战略股东是安邦风险处置的核心任务。

　　建章与重塑，展望大家前路

　　大家保险集团全面重塑经营管理体系，分批启动并完成集团本级及各保险子公司的组织架构调整及人员三定工作，建立了市场化的人才选用机制。

　　完善治理体系，组建了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资债管理执行委员会、信息化工作委员会、员工处罚委员会、关联交易办公室等一系列专业决策和议事机构，建立了配套的议事规则和流程。

　　全面梳理事权，优化管理节点，规范管理流程，首次通过编制年度财务预算，设定经营目标和关键指标牵引业务经营，初步搭建起高效的经营管理闭环。

　　比过去更为重要的是未来。出清市场负面、化解风险之后的最大挑战是商业模式的重塑。

　　堵上万亿现金流窟窿、几乎完成非核心资产剥离后，接管的第二个年头大家保险集团浮出水面，市场化的高管团队搭建及系列保险公司管理制度先后出台完成。

　　2019年中，大家保险集团成立。注册资本203.6亿元，法定代表人为安邦保险集团接管组组长、安邦保险集团法定代表人和董事长何肖锋。

　　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大家保险集团的股东方包括中国保险保障基金有限责任公司、上海汽车工业集团及中国石油(601857,股吧)化工集团，分别认缴200亿元、2.49亿元和1.11亿元，认缴出资日期是6月30日。

　　随后大家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大家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大家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等子公司获批。

　　这一年，拥有丰富的行业积淀的保险职业经理人加盟大家保险。

　　其中，原太保寿险董事长徐敬惠成为大家保险集团总经理，原太保集团首席数字官杨晓灵成为大家保险集团副总经理兼寿险总经理、原合众财险总裁施辉出任大家财险总裁、原民生加银基金总经理吴剑飞成为安邦资管总裁，随后集团公司、子公司高管班子先后到位。

　　老将的加盟，带来希冀。但新生的大家，也不得不面临从未有过的时代语境。

　　宏观经济方面：中国经济半场转换，中国保险亦进入半场转换。资本市场的波动、行业性大转型之适应期，皆注定了中国保险正处在爬坡期的现实。

　　行业环境：人身险行业，个险独步天下，乃巨头独享，非一日之功，无十年磨砺难成；健康险C位复活，遗憾是蓝海未成红海已至，焦土式竞争，几人可幸免；车险囚徒，苦不堪言；非车疾行，满目多亏损；前端愁苦，后端生财无米。

　　如何以经营的确定性应外部环境之不确定性，一切皆考验。

　　“人才是核心、资本是保障、供给侧改革是前提、商业模式升级是关键、数据和科技是支撑”的顶层设计理念中，银保监的公告给出了它的未来方向：

　　大力探索养老业务模式，试点开展城市核心区域养老项目，为城区老年人提供靠近儿女、临近医院的更具人性化的高品质养老服务。

　　不同于新公司，拥有全国性机构和庞大地产、资本实力的大家发力点选择了大养老、大健康，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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