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目睹母亲遭杀害后被拐 19年后与父相认又分道扬镳

laomao @ 2021年07月17日 一种生活

核心提示:四川两兄弟幼时被拐卖,亲眼目睹母亲被杀害,之后被卖往不同的地方,十九年后,通过志愿者网站找到自己的家。却在相认后"分道扬镳"。
 
凤凰卫视7月9日《社会能见度》,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19年前,他们亲眼目睹人贩子杀害了母亲。
   
赵永勇:他们就在那个抽屉里面,拿刀出来,然后我们两个兄弟就吓哭了。

解说:19年后,他们与父亲重新团聚,却意外分道扬镳。

赵永勇:因为我那个家不是我的家,因为是我后妈的家。

姜楠:最近在网络上,关于拐卖儿童"卖方量刑与买方入刑"的问题引起了持续的讨论,我们与一对被拐卖了19年的兄弟赵永勇与赵永宽取得了联系,询问他们回家之后的生活,令人意外的是,找到亲人的他们,不仅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相反,等待他们的却是很多解决不了的难题。

解说:1994年,7月12日,四川达州市开江县永兴镇,7岁男孩勇勇,和5岁的男孩宽宽,与母亲肖学琴一同失踪,下落不明,19年后,哥哥勇勇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家乡,讲述了母亲被人贩子杀害,自己和弟弟被拐卖的经历,2014年9月,涉案两主犯分别被判处死刑和无期徒刑。

距离永勇和永宽两兄弟回家的日子,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如今兄弟二人一南一北很少联系,哥哥赵永勇在广东肇庆做玉雕生意,弟弟在北京一处建材批发市场帮人打工,重逢并没有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生活如旧,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当我们见到哥哥赵永勇的时候,却发现他并不快乐。  

赵永勇(哥哥):这两年一直找到就是,恶梦反正又开始了那种,我就在想,我一直梦到我妈,我没有见过她的脸那种感觉,没有见过她的脸,反正一直在那里哭,我妈那时候一直求我,用那个手拉,那个手都是冰的,然后我想醒来醒不来,很害怕那种。

解说:赵永勇很苦恼,他说找到亲人后,一度已经模糊的恶梦最近又清晰起来,想到母亲的骨灰如今还在达州当地的公安局代为保管,他就很不安,公安局已经打电话催他尽快把母亲的骨灰领回,他也希望尽早让母亲入土为安,将母亲的骨灰安置进赵家的祖坟,在赵永勇和赵永宽看来理所应当,但是,已经再婚的父亲却做不了主,后妈的强烈反对让兄弟二人很苦恼。

赵永宽(弟弟):反正就我两兄弟回家嘛,她嫌这几年可能运气不好,毕竟后妈,人家这房子都盖起来,你说再回去,两个儿子又回去,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现在已经都20年了,我不可能再等20年,还是尽早入土为安吧。

赵永勇:我宁愿想说安在家里面,安在自己家里面,我想到的弄到那个公园,我不想,如果我爸同意在家里面也行,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管,我不可能说把我妈弄到再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嘛,不想让他们再离开了嘛。

解说:如果还活在人世,赵永勇的母亲肖学琴如今应是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但是她的生命却终结在1994年7月12日,那天,7岁的勇勇和5岁的宽宽看到妈妈提着篮子,准备去镇上买东西,兄弟俩哭闹着一定要去。

赵永勇:然后我妈就拿棍子打我们两个,不让我们去,那时候我不让我弟弟去,我弟弟偏要去,然后我妈就先走嘛,然后叫邻居那些阿姨看好我们两个孩子嘛,然后我们就从后院,家里面后院菜园那后面绕过去,一直去追我妈,然后就这样跟着去了。

解说:这个集市距离赵家只有几公里,走路不过十几分钟,最终兄弟二人跟在妈妈身后来到集市,买过东西后母子三人准备往回走,在经过一个门市房的时候,忽然有陌生人上前搭讪。

赵永勇:经过那个门市,有几个年轻人叫我妈,我就叫我说妈不要进去,不认识就不要进去,然后她偏要进去,进去之后,她就跟那个那些几个年轻人在那谈事,然后我跟我弟弟在门口在那里等,然后等了一会,他们把我们都喊进去,当时他们是那些客人在里面那个桌里面打牌,很多的,后来我们进去之后,他们就散了,散了之后,他们就把那个门市全部关了。

解说:后据罪犯交待,当时他们以捎口信为借口,将肖学琴母子三人骗进了门市房,肖学琴还未站定,一个年轻人就上来将她打翻在地。
   
赵永勇:然后我们就吓哭了,他就开始打我妈,我们两个跪在那里求他们几个人,他们就是在那里打,然后我也不知道是我妈是怎么回事,她后来都不动了,然后我就看他们在打那个药针,扎在那个头,扎了很多针,然后我看那个头,因为我妈那时候头发不是很长,全部都湿的那种。

解说:当时7岁的勇勇记得母亲被害的所有细节,屋子里的收音机声音很大,盖住了母亲的求救声,两个孩子吓的大哭,被箍住手臂跪在旁边,眼看着妈妈从挣扎到不动了。
   
记者:你当时还有印象,在这个屋子里有多少人吗?

赵永勇:有三四个人,然后他们就在那个抽屉里面,拿刀出来,然后我们两个兄弟都吓哭了,然后他就直接插到我妈这个背心,插了几刀,后来就不动了,就这样,后来我们两个就跪在那里求,就摇我妈,她都不动了。

解说:那一天,永兴镇上一共有4个孩子离奇失踪,勇勇和宽宽被关进了一间储存杂物的地下室。

记者呢:在这个地下室里面关了多久?

赵永勇:我自己不知道,我就记得好像关了挺久,他们给我们吃了那个东西嘛,可能,放了那个安眠药给我们吃了,所以我们不知道是多久。

记者:吃了就睡?

赵永勇:吃了就睡,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就醒来的时候就问人贩子吗,说我妈在哪里,他说你妈回去了,我不相信嘛,他就开始在那里打我,用那个我们平时夹书的那个夹子,夹我嘴巴,不让我叫,也不让我说。

解说:而此时,母子三人迟迟未归,让父亲赵代富很焦急,有目击者告诉他,看见肖学琴和两个孩子走进了集市的一个门市房。
   
赵永勇:他看到我们两个三个人,都在他门面里面,然后他回去的时候,就叫我爸去找,去那个门面去找,没有找到,找到那个人贩子,他们说还打了这个人贩子,这个人贩子不承认,我爸没有证据,然后去报案公安局也不理他,就问了一下就说没有,就这样搁置了。

解说:此时勇勇和宽宽就被关在这个门市房的地下室里,赵永勇说,安眠药药效过后,两兄弟哭闹不止,人贩子就用棍子把他们毒打一顿,一天上午,勇勇想办法逃了出去,但还没有跑出院子就被抓住了,又是一顿毒打,之后他们喂两兄弟吃了些东西,两个孩子再次失去意识。

赵永勇: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是晚上他们拿东西来给我们吃,或者拿那个钱给我们问我们这个钱是多少,拿给我们辨认是这样子,他看我们两个兄弟,是不是清醒了那种,因为我们吃了药嘛,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记得那当时是50块,写的5跟0,那是50块,然后我也这样说这是50块,他说这个孩子已经清醒了,可以上路了。

解说:赵永勇记得,一天夜里,他和弟弟被带出门市房,一起上路的一共有4个孩子,另外两个也是男孩,在火车上4个孩子吃了东西后,又陷入沉睡之中,几番辗转之后,另外的两个男孩被带走,勇勇和宽宽则被带到了福建农村。



被人贩子带着到处辗转奔波的路上,赵永勇说,当时自己格外想念妈妈,性格内向的他跟妈妈感情非常好。

两兄弟亲口描述被拐卖经历 分开后的生活惨不忍睹
 
赵永勇:家里那时候就我们两个兄弟嘛,然后我爸爸他去外面打工,然后我妈是在家里做农务,我妈跟我比较好一点,跟我弟弟比较很少,他就是比较调皮,天天跑出去玩,我就待在家里,天天守着我妈那种。

解说:在赵永勇的记忆中,妈妈很少打他,只有一次因为逃学被妈妈打了,宽宽很淘气,整天在外面玩,而他则喜欢跟在妈妈身后,帮妈妈做农活儿。

赵永勇:我妈教过我插过那秧嘛,插过。

记者:你妈带着你插秧。

赵永勇:对,我那时候我听了我妈那句话嘛,那时候,我现在想起来就想,就感觉是想哭了那种感觉,她教我插过秧的时候,她说插秧嘛,就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没有妈的孩子这样子,她是说就这样唱那首歌嘛,她说的这句,我一直记住这句。

解说:被迫跟着人贩子上路,扒火车,逃票,赵永勇说亲眼目睹了母亲被害的经过,让他们非常恐惧,对人贩子的话言听计从,到了福建之后,人贩子带他们住进一个农民家里,很快就有买家买走了5岁的宽宽。

赵永勇:他也不哭也不闹那种,人家拿来一块钱,给他就这样扛在身,一个男人就这样,扛在肩膀上就走了。

记者:那你呢,你放开他的手了?

赵永勇:我在那里拉呀,那他们也把我拉开呀,我也在那里闹哭啊,我也没办法,我怎么知道他们要抱到哪里去。

解说:弟弟赵永宽说,5岁以前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他的记忆是从母亲被害那一刻开始的,而买走他的是一个妇女,这个女人有三个女儿,买一个男孩的目的是将来让他与其中一个女儿结婚,留在家里。

赵永宽:在她家打的要命,吃也没得吃,反正一个人关在一个屋子里,然后有一天晚上我记得,好像从窗户爬出去,在外面待了两天,不知道往哪跑,只能附近山上转啊,或者哪里,有跑海边,有跑山上,好像都被找回去,没地方找,不知道往哪跑。

记者:谁打你?

赵永宽:这一家的妈妈,就拿竹子,竹子条打,还有拿针扎,反正挺惨的吧。
   
记者:她当时为什么打你,你犯了什么错吗?

赵永宽:就我不待在这个家嘛。
   
记者:在哭闹。

赵永宽:对,然后就把我关在屋子里嘛,吃也没得吃,有时候饿几顿就这样,后来习惯了,习惯了,待了也有几个月吧。

解说:赵永宽记得,在这户人家住了几个月,他几乎天天被打,他每天想家想哥哥都会哭闹,而当时哥哥赵永勇也被人贩子卖掉了,买走勇勇的是一个名叫徐金池的农民,他家里有两个比赵永勇小的女儿。

记者:家里条件怎么样?

赵永勇:很穷。

记者:穷到什么程度?

赵永勇:我记得最穷的时候,吃稀饭没有菜没有什么,我们那时候就吃那个盐嘛,就那个海盐嘛,我们那边是海盐,一颗一颗的这样吃,或者吃酱油,那时候就这样,很穷的,连肉我都没看到过,我以前在我自己家里面有吃过,到他家里什么都没有,那时候真的很穷很穷。

记者:那这户人家这么穷,他花了多少钱买你,你知道吗?你问过他吗?

赵永勇:那是我长大的时候我才问,他说5800(元)。

解说:徐家很快就给赵永勇办理了户口,改名叫"徐杨"至今赵永勇的身份证上,依然写着"徐杨",他周围的朋友也都叫他"徐杨""赵永勇"只是老家人的叫法。

赵永勇:他们家里有两个女儿嘛,然后我在他家里要煮饭,他家里也有养那个鸭子嘛,还有我下地插秧啊,反正什么都做,读书晚回去了,还要煮饭给他们吃,都是这样,都是我一个人承受,鸭子养了几百只,都是我去打理的,那时候就,现在想起来就感觉,他买我回去好像感觉把我当一个什么,好像一个工人那种,怎么说,反正就像工人一样无所谓,然后有一次我听我那个村里面的那些人,他跟我说嘛,他说你是买回来的,是做儿子还是怎么,他说买就等于是做女婿那种嘛这样说,然后我才知道。

解说:在赵永勇的记忆中,在徐家的生活很累很苦,他说自己不像是被买回去当儿子而是当劳动力,挨打也避免不了。

赵永勇:有,经常打。

记者:经常打你。

赵永勇:那时候经常打。

记者:通常因为什么事情打你。

赵永勇:那时候有时候吃不饱嘛,然后去偷吃啊这些反正就会被打这样子,或者事情做不好或者晚一点煮饭,他就会打我骂我。

记者:怎么打你。

赵永勇:他反正拿棍子打我嘛或者骂我这样子,有一次我偷东西,他还把我绑起来,把那个绳子把我这样绑起来,然后把我关到厕所里关了一个晚上,这样子。我就记得最清楚就是这个。

记者:你偷什么东西啊。

赵永勇:偷吃东西嘛。

记者:肚子饿。

赵永勇:肚子饿了,那时候很饿都吃不饱。

记者:去哪里偷。

赵永勇:就在家里偷东西吃嘛,然后他们知道了。

解说:赵永勇说在四川老家的时候,从没有饿过肚子,妈妈会变着法儿的给两个孩子做好吃的,而来到徐家之后,挨饿变得很平常。

赵永勇:村里面他们都跟我说,他说这个孩子比较聪明,什么都记得,所以养父母他们也比较担心,就是怕我有一天长大,会一直找回家,这样子。反正我一直称呼就是叫他们名字,从来都没有叫爸妈。

解说:赵永勇记得,在当地村民看来,他是那种"养不熟"的孩子,什么都记得早晚有一天会找回去的,而弟弟赵永宽由于挨不住打,一个人偷偷离开了这户人家,走投无路的他跟着一个农民回了家。

记者:是从你被打的那家跑过去的。

赵永宽:对。

记者:离这家有多远啊。

赵永宽:我不知道,反正挺远的,以前我记得他是牵了一头牛,然后我就跟着牛走,然后到他家的。

记者:那你怎么跟他说的你有印象吗。

赵永宽:没有,然后我就在他家待了几天,可能这个家被打的厉害,这一家跑过去找了找着了带回家了。

记者:他们找到你的时候,有没有打你。

赵永宽:那回家肯定打。

记者:打得会很严重吗?

赵永宽:对,就拿那个鸡毛掸子使劲抽呗。

记者:他们抽你你会哭吗?会求饶吗?

赵永宽:不求饶,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不是自己家人嘛。

解说:被找回去没过多久,5岁的宽宽被转卖了,买主姓吴花了7800元钱买了他,家里只有一对老人,和两个孙女。

赵永宽:就是父亲可能过世,母亲嘛又改嫁不在这边,就留两个女儿在家嘛,还有爷爷奶奶。

记者:那在这个家里怎么样。

赵永宽:刚过去吧,也是老往外跑,然后慢慢的,他爷爷奶奶好像还好,买玩具过来呀,给吃的慢慢习惯了,好像就待住了。


解说:后来赵永宽才知道,买他的这笔钱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额支出,1994年的福建农村农民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尤其是这户人家,多年靠低保维持生计,爷爷年迈体弱,奶奶常年瘫痪在床,由于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宽宽被吴家姑姑带回去收养,姑姑一家待他如己出,没有殴打和虐待,但是他依然忘不了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家,有爸爸妈妈和哥哥。

赵永宽:想也没用,就上小学的时候,我记得好像都,好多时候都是梦里哭醒的,一起来枕头都是湿的,反正梦里吧,都是喊妈妈这种事,看见别的小孩叫妈妈,那就这样,就在哭梦里哭的,现在长大了很少了。

解说:在众多的寻亲案例中我们发现,被拐卖的孩子往往被家里当做劳动力,一般不会接受太多教育,会识字能算账便足够,小学五年级赵永勇就休学回家了,在家里干了一年农活后,跟着村里的老乡到广州做学徒学习玉雕的技术,弟弟赵永宽则读到了初中毕业,跟着吴家亲戚来到北京,做起了建材生意。

自从被拐卖之后,赵永勇和赵永宽兄弟二人再也没有过过生日,小时候妈妈做的长寿面也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弟弟逐渐接受了新的生活,但是哥哥赵永勇却念念不忘要找回家人。

赵永勇:小时候我去找我弟弟找过,然后长大的时候。

记者:小时候找过你弟弟。

赵永勇:对。

记者:怎么找。

赵永勇:就在村里面找,因为我感觉好像他被卖到一个我们隔壁村嘛。

记者:你老觉得他离你不远。

赵永勇:对对对,因为有人跟我说他说见过我,见过我弟弟长得跟我挺像的,然后我问他们说在哪个村,然后他们跟我说在哪个村,然后就感觉很近,我去找没有找不到。

解说:2000年,赵永勇跟着老乡来到广州做玉雕学徒,徐家人叮嘱要把他看好,两年以后,赵永勇就离开师傅单干,迫不及待地脱离了徐家人的控制。

赵永勇:他们对我,一直对我不好,反正就我总感觉他们没有把我当成儿子看待那种,无所谓的,反正就这样,他说这个孩子肯定早晚都会找回家的,所以我当时我也在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反正就这样了,反正一直对我不好,我就坚强嘛,反正就不愿意回到那个家里面,然后一直待在广东。

解说:离开师傅之后,赵永勇自己学着揽生意雕玉石卖货,赚到钱以后就坐着火车到处寻找家乡。

赵永勇: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坐火车嘛,去每个地方就去看一些风景啊,然后去吃一些当地的特产,那种看不看是不是我小时候的口味,一直没有,到了10年,2010年那时候开始,我就确信肯定是四川的,因为这边四川人也比较多,然后有时候我会问,四川这些打工的嘛,我说你们四川有没有什么特产啊,我看看问他们,能不能跟我吻合一点,然后他们说有有这个东西,然后他们的口音跟我小时候说的四川口音是一样的。

解说:从小学开始,赵永勇就凭着绘画天赋画了很多幅画,反复纪录着故乡的山水、街道、房屋以及母亲被害的场景,如今这些画都被当做证据留在当地公安局,2012年他在宝贝回家网站上,公布了自己和弟弟被拐卖的事,随后就有志愿者跟他联系,愿意帮他寻亲。每隔一段时间,就带着赵永勇四处寻找,但是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都没有结果。

赵永勇:因为我有个记忆嘛,我记忆我妈好像跟我说有一个什么街嘛,街上买东西嘛,那时候是说什么叫什么碑高街,有一个碑高嘛,因为口音跟四川那个口音是一样的,然后刚好我们那边那个省,我们达州有个碑高乡,确实有个碑高乡然后去找,姓赵的也很多,然后去找了一家,我感觉不是,他们说也是母子带了两个孩子,不见了,很相近真的很相近,然后去了他家他说不是,我感觉那个地方,那些房子结构不一样,然后去派出所去核对,他说可能我记忆可能混乱,可能记不了那个姓赵还是姓什么姓许啊,他就是这样讲,然后派出所带我又去他家里去核对又不是,我说不是。

解说:实际上,此处名叫碑高乡,距离赵永勇的家只有几公里,在四川的半年寻找让赵永勇花光了积蓄并欠下了外债,他只能回到广东准备做点工赚些钱再去找,就在这时志愿者却意外找到了永兴镇,得知这镇上曾经走失了母子三人,走失的孩子一个叫勇勇,一个叫宽宽,一切线索都能吻合。赵永勇再次来到四川,跟着志愿者来到永兴镇,在穿过集市的时候,赵永勇意外发现了当年的人贩子和那间门市房。

赵永勇:我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贩子,那个人贩子也一直盯着我,然后志愿者他说叫我进去看,我说可以,进去看的时候,他那个菜园地还在那里,我小时候关的那个地下室还在,很巧我就害怕嘛,然后志愿者他就在问,他说像不像像不像,偷偷在问嘛,然后那个主人嘛,人贩子不是在门口在看嘛,他说你们要干嘛,他修自行车嘛,然后就问他说没有,我们来看一下你们这个自行车,然后我就这样我说是肯定是这里。

解说:那一刻,赵永勇肯定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乡,他凭着记忆往村口走去,看到了正在等待他的父亲。

赵永勇:走到村口的时候,我看见我小时候那条马路是一模一样的,还有旁边一个小旧房吗,不是小时候我经常去买小吃嘛,那种,那个旧房子还在,那感觉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然后走进去的时候,就是很多人在那里看,我第一眼就看见有一个人感觉跟我挺像的,然后他们说这是你爸,他很瘦了已经,我都快认不出了那种,然后他看着我,也是瞪着眼睛的嘛,然后我就在想,我画的像是跟他是一模一样,他头发也是往后面梳的。

解说:2012年9月11日,被拐卖6636天后,勇勇回到老家,在这里大家都叫他赵永勇,父子俩随后到派出所报案,警方很快逮捕了人贩子并在们市房的菜地里找到了肖学琴的尸骨,当年被害后她的遗体被分尸、焚烧、掩埋。2013年,根据被捕的人贩子提供的线索,弟弟赵永宽也被找到了,赵永勇第一时间赶到北京与兄弟相认,但是分别多年,他们之间一时很难培养出兄弟感情。

记者:第一次看到哥哥的样子。

赵永宽:不像一点都不像嘛。

记者:找到你亲哥以后,你从来没有哭过吗?

赵永宽:没有。

记者:情绪也没有波动过吗,没有觉得这是。

赵永宽:没有,可能经历了这事儿心里有,心里有点变化。

记者:你们俩在一块会聊吗?

赵永宽:聊不了聊不了,在一块也很少说。

记者:分开以后的事情,都没有讲过吗?

赵永宽:都不怎么讲。

记者:两个人基本上不怎么沟通。

赵永宽:对。

赵永勇:感觉跟陌生人一样,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就这样感觉,我当时我也不哭也不说,反正就心里比较高兴,终于找到了,可以了我就可以给我妈一个交代了,把他带回去我就这样想。

解说:赵永勇把弟弟带回家,跟父亲团聚,那天村里鞭炮齐鸣焰火冲天,父亲赵代富大宴宾客跪拜祖先,但是热闹之后,却只剩下互相陌生的父子三人。

赵永勇:因为我那个家不是我的家,因为是我后妈的家,当时我回去的时候,第一次回去的时候,我还不敢确定,我说这不是我的家,然后我那些姑姑她跟我说,她说这是你爸后来建的,又娶了一个后妈,然后我才相信,然后去老屋看的时候老屋就没有了拆掉了,所以就感觉,住在别人家里,有些不安的感觉那种,所以我也是坚强过,反正已经找到了就把它事情弄完了就行了。

解说:对于案件的判决结果,兄弟二人都不满意,尤其是哥哥赵永勇他认为其中一位主犯被判处无期徒刑是判轻了,兄弟俩现在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对拐卖儿童的关注,对"买方入刑"的坚持。

姜楠:在采访中我们发现,哥哥赵永勇已经彻底与养父家断绝了联系,而弟弟赵永宽则不同,他对抚养他长大的吴家人,有很深的感情,不愿意改变此前的生活,他们都与父亲赵代富很少联系,后妈认为他们回来之后给家里带来了晦气,拒绝将肖学琴的骨灰安置在赵家祖坟,一家人就这样,在相认之后分道扬镳。



来源:凤凰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