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汇57】正面是戒律清规,背面是三丈红尘

dasheng @ 2019年03月20日 浮世汇

 

【1】@太常寺协律郎:敦煌遗书S.1824,现藏于大英图书馆。

 

公元888年,三界寺僧人法信写下授沙弥戒的《受十戒文》。文中告诫沙弥,“暂时因缘,百年之后,各随六道,不相系属。” 
但是遗书背面却不知被谁写了一首直白热烈的情诗:“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迟风忽来:一张纸,正面是戒律清规,背面是三丈红尘

 

 

 

【2】美国农民与中国农民的区别

1、美国的土地是实实在在地私有,能买能卖,可以抵押给银行;中国农民的土地是国家(“集体”)的,只能耕种不可私有;
2、美国农民受教育程度普遍比较高,也拥有较全面的农业技术知识,懂得酿造技术、农艺等,同时掌握些科技、互联网、金融知识,是名副其实的农场主、庄园主、资本家。中国农民生活在底层,文化水平低,技术落后,经常是被盘剥的对象;
3、美国农民懂得享受的,除了做得好,穿得好,吃的好,还讲究住得好。他们喜欢足球,喜爱啤酒和钓鱼。中国农民穷尽一辈子都是为了三餐一宿,早出晚归求个温饱;
4、美国农民从播种到收货机械化水平很高,真正用到劳动力的地方并不是很多。中国农民耕种挣的实实在在的血汗钱,几乎都依靠人工劳作,农业技术并不普及,或说并没有条件使用农业技术。
5、美国的家庭大农场,都在1000-10000英亩之间,且依然处于动态兼并中,1万英亩以上的农场已非常普遍。1万英亩相当于中国的6万亩,而中国农民种植的土地,只有区区几亩几十亩。
6、美国农民都是有资本的,种地也有补贴的,他们收入的40%来自财政补贴。也就是说只要种地,这40%就是纯利润的,没有人敢克扣。中国农民是一穷二白,政府补贴每户才不到几百元,粮食价格一直处于低位,农民越过越苦。
【几点反思】
1、每年中国政府都会出台农业一号文件扶持农业,但却收效甚微,因为资本不下乡、秩序不下乡,人才不下乡、科学不下乡,农民没有基本的权利,只有低人权优势,谁还愿意耕地?
2、美国以不到300万农业人口,成为了世界粮食生产出口第一大国,其一个国家的粮食出口,就占到了世界粮食出口总量的一半。为什么我们一个农业大国的农产品要依靠进口,表面上是价格推动了市场,归根结底是我们的生产力远远落后别人。中国农业和美国农业的竞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小农经济与资本经济的竞争。
3、中国农民没有基本的迁徙自由和土地流转权利,给再多的政策扶持都无法激活农村的市场活力。
4、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特别在欧美国家,早就消灭了“农民”。但消灭的是身份和阶级,放开的是市场和人权,这一点尤其重要。

 

 

【3】@唐有讼#制止侵害被拘留14天#能够在防卫时精确计算出正当性的只有一种人:人工智能机器人!

 
根据现行法律的规定,正当防卫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当遇到别人正在行凶的时候,如果对实施正当防卫的人要求过于苛求,我们无疑是在扼杀人们的善良。
 
一般正当防卫行为里,最要命的就是这四字:必要限度。什么是必要限度?我怎么知道我这一脚踹出去能不能超过必要限度?

看到一个女孩正在遭遇别人的骚扰,必要限度,意思就是我要精确的计算出这个男人的行为是一般的性骚扰还是强奸,然后才能采取行动。
 
如果是性骚扰,我踢出这一脚,必须要精确计算出脚的加速度以及脚对渣男的冲击力,确保我这一脚不对渣男造成严重的损伤,而且损伤必须要达到正当的程度。

我的眼睛要配备X光的设备。在踹他的时候,要踹到只有肌肉没有内脏的部位,而且即便踹到有内脏的部位,也要确保我这一脚的力度不大不小,既让他痛不欲生,又让他不至于内脏破裂。
 
如果是强奸,我必须要先拿出摄像头精确的拍摄一下渣男那一刻的确是在实施强奸,然后我可以不顾一切飞起一脚揣上去。

可是,万一渣男和我扭打到一块怎么办?该打哪个部位?该用多大的力度?是我先打还是他先打?万一被认定成互殴怎么办?
 
而能够在关键时刻精确计算这些得失的人,肯定不是人,而是具备精确计算能力,每秒钟运算10亿次以上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路见不平一声吼,吓死小偷要拘留。我想,这不是我们法律的初心,更不是执法者希望出现的场景。

如果当事人的陈述属实,舆论一旦起来,这个人的行政处罚一定会被撤销。检察院也一定会认定为本案系正当防卫,进而决定不起诉。

可是更重要的是要进一步修改现行法律。不能把善良的群众都推定为精通刑法、具备X光眼睛、具备能精确实打击能力的智能机器人。

这也是这个社会从冷漠到底中重新找回凛然正气的必由之路。

 

 

【4】知书少年果麦麦:翻到莫言很早以前的一篇采访,太有意思了。


通篇的大实话,很有棱角。有的回答因为太刚,说完自己还要可爱地圆一圆:

「这是半开玩笑的话,你不要认真。但你发表时不要删去这段,因为这很好玩,是我作为被采访者的一次温柔的反抗。

我们这些作家,被你们这些记者,像橡皮泥一样,捏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几句反驳的话,希望你们也有点雅量,不要删改。」

感觉那会儿的采访倒是难得的生动朴实,没有那么多圆滑的套话和套题,有些问题甚至很尖锐,引出了很多意料之外的精彩回答。
这才是采访啊~

1.新京报:很多人评论你的小说写得过于残酷,像《檀香刑》我确实只翻了几页,就不敢看了。

莫言:我知道你根本就没看过《檀香刑》,你是人云亦云。因为,《檀香刑》中被人认为是“残酷”的那些描写,是到了书的二百多页之后才出现的。

「记者从来不看书」,你们看不过来,这可以理解。而不看书又要评书论书,这是你们的职业需要,也可以理解。

这是半开玩笑的话,你不要认真――但你发表时不要删去这段,因为这很好玩,是我作为被采访者的一次温柔的反抗。

我们这些作家,被你们这些记者,像橡皮泥一样,捏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几句反驳的话,希望你们也有点雅量,不要删改。

2.新京报:我是当代小说忠实的读者,你的小说我当时确实翻了,但我确实没有看下去,就是觉得语言很嘈杂,还有就是觉得太残酷,看了会很长时间心里不舒服。

莫言:那让你来采访我,真是难为你了。

接着说,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叫做“猫头鹰报喜―――坏了名头”,意思是说,即便猫头鹰报告的是喜事,人们还是不喜欢它。也有人说,“一次为盗,终身是贼。”

我写了几个残酷情节,就成了残酷作家,你没看到我小说中那些温柔得要死的情节吗?

从人性的角度讲,每个人,其实都是受刑者、观刑者、施刑者三位一体。我相信当年在菜市口处决戊戌六君子时,那观刑的人山人海中,大多是可以用善良来定义的百姓。

但那些刽子手,之所以要那样夸张地表演,就是为了满足这些善良的看客的需要。而那些受刑人,之所以能够那样慷慨悲歌,视死如归,其中也有为了看客而表演的成分。
这样,受刑者、观刑者、施刑者,就是一种合谋的关系。

我这样写,是希望人能认识自己。回家问问你爸爸,让他给你讲讲文化大革命时,有多少善良的百姓,变成了残酷的帮凶。当然,在受刑者、观刑者、施刑者背后,还站着一个集团,这些人,是受刑者、观刑者、施刑者共同的主人。

3.新京报:有一位作家说,我们总是书写人性,认为存在就是合理的,但是我们的小说里是不是应该有人性的理想,对这个观点你怎么看?

莫言:我的小说中,当然也写了理想和希望,《檀香刑》中,所有的人都死了,但我让那个身怀六甲的孙眉娘活了下来,这难道还不是理想和希望吗?我曾经在小说结尾处写上过“让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这样的理想之歌,可惜让编辑删去了。
真是遗憾,他们的武断,毁了我理想主义作家的名声。

4.新京报:你谈到过自己很怕谈思想,思想很可怕,你觉得一个作家可以不靠思想来写作吗?

莫言:看起来今后我应该改变说话的方式,不应该使用这种反讽的腔调。一个作家,不可能没有思想。连智力障碍者也有自己的思想,连大猩猩都有自己的思想。

我怕谈思想,一是怕那种向组织汇报的所谓“思想”,二是怕在小说中说教,或者在文章中冒充思想者把许多简单问题复杂化。

我看了某些所谓的“思想者”的文章,感到他们实在是欺负读者,他们不喜欢说通俗的话,他们从不把狗屎说成是狗屎,非要说成是“狗,也就是DOG的排泄物”,这很优雅,但多么麻烦。

| 文字整理自《新京报》2004年4月采访

 

 

【5】@李子李子短信:在故事发生的时候,人们还不知道,他们将面临的最大灾难,竟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17世纪的欧洲人只知道,炎热的天气,繁茂的树木和危险的动物充斥的「热带」――比如加勒比地区――是未开化的瘴疫之地。人们会像受了诅咒一般,不断患上某种怪病。健康的人染病之后,没两天就开始发高烧、打冷战、呕吐,浑身酸痛、痉挛、无法工作,有可能好转几天,但再病倒就是全身器官衰竭、一命呜呼了。
那时候的医学对此束手无策(当然,那时候的医学对大部分东西都束手无策)。欧洲人认为这是未受文明开发的标志,需要文明去探索、去征服、去管理,用开发抵抗这种蛮荒,哪怕在这个过程中赔上人命。

欧洲人在加勒比海小岛上焚烧林木、开垦种植园,并引入牲畜。不认识的树和灌木,在树林中逡巡的野生动物和鸟,都是危险的标志,需要彻底铲除,只有农田才能让他们感到安心。
欧洲人从非洲运来大量奴隶,在种植园中干体力活儿。而士兵和官员被隔离开来,大部分时候都集体行动,呆在「安全」的军营和堡垒,守护「文明的成果」。
即使这样,还是有大量的人因为怪病死去,还总是身强力壮的西欧人。早年占住地盘的西班牙人不知为何躲过了疾病侵袭,而怪病却一浪接一浪地打倒企图入侵的英国人,维持着加勒比的政治版图。英国在牙买加的军营,死亡率是加拿大的7倍。

事情就是这么讽刺。所有被欧洲人视为「文明」的措施,其实都在为这种怪病――黄热病铺路。

黄热病病毒靠来自非洲的埃及伊蚊(Aedes aegypti),在人和动物之间传播。欧洲人从非洲贩来奴隶,顺便带来了携带黄热病毒的蚊子和猴子;大型帆船的储水桶,种植园的水源,以及牲畜的饮水地,都是蚊子繁殖的绝佳地点。
树被砍掉了,鸟和其它动物没了,这对加勒比众多小岛来说是生态灾难。多雨的季节,水流肆意冲刷进低地,形成大量的滩涂沼泽,蚊子疯狂繁殖、变本加厉。
至于被隔离起来的军队营地,则成为了黄热病传播的温床。但凡一个人生病,一个营地成百上千人中招简直是稀疏平常。雪上加霜的是,在殖民地所谓的「医院」,人们为了赶走恼人的爬虫,而不断用水清理地面,甚至把病床放在水里,肆虐的蚊子让医院几乎变成坟场。

而蚊子,的确是对所谓「文明」有歧视的。

一种病毒在长期和一个人群打交道之后,对这种人群的毒性可能会降低(毕竟,人都死光了,病毒也不再有能力传播);但凡感染过黄热病的人,都会建立免疫,不再受此病侵扰。于是,很多非洲奴隶以及当地的混血人(creole),对黄热病产生了免疫――这在最后撬动了历史。

1791年,在杜桑・卢维图尔的领导下,法国殖民地海地的土著和奴隶展开了起义。起义军连连攻城拔寨,而西班牙和法国军队在黄热病的侵扰下败下阵来。1802年,拿破仑让自己的妹夫勒克莱尔载着3万精锐前来增援,一场黄热病面对毫无免疫能力的欧洲人如风卷残云,只有不到1/3的军队得以幸存。

一直到19世纪末,人们才找出蚊子这个真凶,至于发现黄热病病毒、研制出疫苗,则要到20世纪30年代了。直到今天,黄热病也并没有被根除,在非洲和拉美一些地方还会小规模爆发,去旅行也会要求注射黄热病疫苗并妥善防蚊。人类凭着多年来的努力,总算把黄热病这头猛兽困在笼子里,虽然还能听见它的怒吼,好在我们已经不再害怕。

但是,疾病留下的历史痕迹却依然清晰。那些逐着洋流的商船船队,那些被运往加勒比和南北美的奴隶,那些改变了我们味觉的甘蔗、糖和糖蜜;那些探索者写下的记录,侵略者画下的版图,随着起义的枪炮铺满了加勒比海滩的尸骨……
当然,还有那些烧掉小岛上树木的大火,和我们可能没来得及认识就已经灭绝的动物。
加勒比黄热病过去了这么久,历史学家才得以翻开记录,恍然大悟地重新书写被遗忘的历史细节。原来,那些原本被我们认作是「文明」的事情,竟是如此愚蠢荒诞。
而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些事,又有多少会被盖上愚蠢的标签?

我敢肯定,还有很多,甚至或许是绝大部分。

 

 

 

【6】@雷宇雷宇:最近看到好多讲东北悲惨下岗往事的 ted ,都非常感人,讲诉人说的也声情并茂,很精彩。但就总觉得,看他们形容的,都快要饿死了,还守着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不知道到外面闯闯啊,看看当年的福建人,也没好多少,不是在全世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思想那么守旧,老祖先闯关东的气势去哪了?这样难免给人组团卖惨之感。


@王志安: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东北经济的主体是国企,当年的国企是个小社会,生活久了会自动丧失独立生活能力。所以,你也可以看作是,体制首先剥夺了他们的生活能力,然后再让他们下岗。残忍之处正在于此。制度变迁时代人们付出的代价后人很难想象,我们能做的,唯有欷[而已。

 

 

【7】@王冉:从没看过咪蒙的任何一篇文章,也没兴趣看。但今天,我还是要说,如果我们心甘情愿地把判断谁可以说话谁不可以说话的权利交给别人,有一天我们终会发现我们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可以让一个作者没饭吃的只应该是读者。

 

【8】@李静睿的昨日世界 :我小时候吃过很多瘟猪肉,农民养的猪染猪瘟死了,舍不得扔,会用很低的价格卖掉,因为实在太便宜了,大家还排着队买,外婆会用很多辣椒炒着吃。现在想起来毛骨悚然,但当时确实觉得很好吃(辣炒瘟猪肉简直是个专门的菜名),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当年我们起码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现在却完全不知道了。

 

 

来源:新浪微博 喷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