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必败

sunday @ 2015年02月19日  财经风云

希腊必败

文 / 朱轶天 

 


欧洲的未来,现在指望着某些显然不可能发生的事:希腊和德国达成协议。使这项协议变得不可能实现的并不是两国原则立场的不同,即指希腊政府要求债务减记。德国明确表示希腊一分钱都不能少还;而是更为显而易见的事实:希腊在这场冲突中扮演的是弱者角色,其实际上已岌岌可危。

博弈论认为,最难以预知结果的冲突一般存在于这样的两方:有决心、好斗不服输的弱者,和无心恋战的强者。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常见的结局是双方打个平手然后各有所得。

希腊和德国的对抗,很容易就能出现这样一场正和博弈,至少在理论上如此。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忽略那些政治术语,将焦点放在选手们真正想要的经济产出上。

德国态度明确,坚决抵制任何债务勾销,这一点远比希腊结构改革的细节来的受德国选民们关心。而希腊就其本身而言,则是想从“惩罚性的和适得其反的紧缩政策”中得到支持。即在德国坚持下,由“三驾马车”(欧盟、欧央行、IMF)敦促其实施的紧缩政策。对于希腊选民来说,债务减计远比计算30年国债的净现值有意义。

如果交易双方都专注于其最优先考虑的目的而愿意牺牲次级目的,那么一桩交易应该是有一定商量余地的。不幸的是,人的易错性总是会和这种最理性的解决方案对着干。

希腊新财政部长Yanis Varoufakis是一名数理经济学的教授,专攻博弈论。但是他的谈判技巧――在进攻和示弱间左右摇摆,这种做法显然是与博弈论相悖的。Varoufakis的策略是把枪指着自己的脑袋,然后要求对方付赎金,不然就扣动扳机。

德国和欧盟的决策者们称这种行为为虚张声势,于是,谈判双方处于了一种消极进攻的僵局中,使得一场严肃的谈判成为了泡影。

这一结局并非不可改变。就在上个月,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顶住了德国的反对,推出了欧洲亟需的QE。艰难的谈判如何取得进展,这是一个经典案例,

在1月22日欧央行宣布将推出量化宽松政策之前,德拉基与德国就确定原则上的“红线”问题展开了激烈的公开辩论,这条红线的意义在于如若逾越将使任何协议成为不可能。德国的红线是债务共担: 即如果出现违约,欧元区国家不会共同分担损失。

德拉基在认为这一点对欧洲经济影响不大,因此对德国做出让步。较为关键的是,他一直到最后一刻才做出让步。德拉吉通过将QE辩论的焦点放在风险共担上,成功使德国分心。避免德国纠察重要的问题,即规模庞大的QE完全无视德国反对政府债务货币融资这一禁忌。通过在合适的时机在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上让步,德拉吉取得了一个对于欧洲央行意义重大的突破。

要是Varoufakis在希腊问题上采取相似的策略,他应该坚持要求债务减计直到最后一刻,然后在这一原则问题上让步,以换取“三驾马车”在财政紧缩和结构性改革上的让步。或者,他也可以采取一种不太激进的策略:从一开始就承认德国的债务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然后,想办法证明适当放宽财政紧缩,不需要减记希腊的债务。但是,Varoufakis并没有持续地执行任何一个策略,而是在反抗与和解两者中徘徊。

希腊在谈判伊始是将债务减记作为其底线的,但是希腊并没有坚持坚持这一立场,以取得其他方面的进展。希腊而是在几天内就放弃了这一底线,然后便是一些无意义的挑衅,比如拒绝了与“三驾马车”的对话,即使这三方对于希腊的要求都比德国政府来得更有同情心。

最后,Varoufakis拒绝延长“三驾马车”现有的救助计划。这一行为便致使一个新的期限产生――欧央行或将于2月28日撤出所有的资金支持,进而引发是希腊银行体系的崩溃,而这些原本完全是不必要的。

希腊最新的理想主义领导似乎认为,他们可以单单通过宣称有民意支持,而不用做出的妥协便能胜出。但是官僚制高于民主的这一核心原则是欧盟机构不会动摇的立场。

于是,在面对德国和欧洲的谈判中,和希腊又回到了起点。希腊新政府将自己的号牌亮的太早,接下来再怎么虚张声势上,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最可能的结局是Syriza不久将承认失败。此前,欧元区不少政府都打着改革的旗号当选,不过最终都重新走回“三驾马车”的救助项目,即便救助项目中并没有“三驾马车”这一称谓。另一种可能是,希腊银行仍然开门营业,希腊政府可能单方面推行其工资和公共支出领域的激进改革计划,而不屈服于来自布鲁塞尔、法兰克福和柏林的压力。

如果希腊尝试这种单方面的挑衅,几乎可以确定欧洲央行会在2月28日“三驾马车”救助计划过期后,停止为希腊银行体系的提供紧急资金。随着这种自作自受导致的最后期限将至,希腊政府可能会让步,就像爱尔兰和塞浦路斯那样,在面对类似威胁时屈服。

像这种最后一刻的投降可能意味新政府的辞职,取而代之的将是经欧盟支持的技术官僚,就像2012年反对意大利贝卢斯科尼的那一场宪法政变。在一个不那么极端的情况下,Varoufakis可能会被撤去财政部长一职,其余的政府成员则可以得以幸免。另一种可能性,则是当希腊银行业开始崩溃,希腊退出欧元区。

无论以何种方式投降,希腊都不会是唯一的一个输家。民主和经济扩张的支持者们已经错过了战胜德国的良机,结束德国强加于欧洲的财政紧缩政策。

(本文翻译:实习编辑 王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