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汇107】到底是老师在侮辱四大发明,还是“匿名学生”在侮辱大学教育?

chuntian @ 2019年08月22日  浮世汇

【1】洛之秋  

到底是老师在侮辱四大发明,还是“匿名学生”在侮辱大学教育?
读读这振振有词的一段话:
“然后,这个老师期末布置一万五千字论文,问题就出在这个上面了。一万五千字的文章,是真的不可能认真写的!别说什么老师布置就该认真写,一万五千字如果你听起来没什么概念,建议自己试试。至少真要这样做,几个通宵绝对没得少。这类水课期末论文怎么糊,读过大学的都知道。本科生尚且如此,更别说研究生了..."

 

 

【2】@今何在:写创新论文的时候还在谈古代发明不好笑吗?中国当代那么多创新不能写么?创新思维就要敢于怀疑过去,死盯着祖宗那些东西谈何创新?这老师看见有学生还要写四大发明时的心情有啥难理解。

 

【3】@兔主席 

深圳能替代香港么?首先深圳有华为等一大堆科技企业。科技企业、先进制造业企业,一些涉关中国未来的高新产业都和香港没有什么关系。

深圳也有中国吞吐量最大的港口之一,而香港作为转口贸易港的地位是不断下降的。转口贸易也已不是香港经济的核心。

香港经济的核心是服务中国大陆的离岸金融中心

这里是有积累多年的大量的金融配套基础设施。除了基于自由兑换的货币外,独立的司法体系外,香港也有成熟的证券监管体系,而且不但成熟,还是基于英语的(招股书等法律文件以英文为准)。稍有质量的上市公司都是四大审计的,并由中国内地及境外最优质的律师提供境内外法律顾问。提供财务顾问咨询的是职业操守相对还算比较高的外资、中资及本地投行。香港的金融监管很独立,非常严格,为国际社会所信赖。同时很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以成熟投资机构而非散户主导的市场,是一个注重基本面和长线投资的市场;“北水南下”、/“A股化”并不能改变香港资本市场的特性。总之,这是一个非常成熟,历年全球最大的IPO及再融资市场之一,是中国内地企业极为重要的融资场所。香港拥有的配套设施是境内股权和固定收益市场在短期内所不能取代的。许多中国内地最优质的公司因为各种原因,都在香港上市——这包括几乎所有重量级的中资,包括各种银行,各种超巨量国企,包括腾讯,小米,以及即将两地上市的阿里。国内大量的重资产公司,包括房地产及地方城投,都在香港进行债权外汇融资。中国企业深度依赖香港是一个短期不可改变的现实。

香港的niche position:

1) 让中国内地的企业到香港上市,在一个离岸的监管体系(即非A股的监管体系),在一个独立的货币体系(非人民币并与美元绑定)里进行筹集外汇。

2) 让外国投资人能够在一个距离中国最近但有“离岸”的市场,享受上述所有相对十分成熟且熟悉的资本市场基础设施,基于外币对中国内地企业进行投资(投资中国)。

这里离中国内地只有一步之遥,一个小时车程,但距离内地有短期不可替代的优势。

外国企业会到深圳进行FDI投资(但也要受到中美贸易战影响),但在金融领域,香港的优势很难取代。罗马非一日建成。香港的金融体系也不是一日就可以复制的。它依托大量的配套制度及长期建立的信用。

而如此众多中国内地企业在香港上市的既成事实(占港交所上市公司市值三分之二以上),如此多的中国内地企业在离岸市场发行外债,使得中国内地在短期脱离香港也不具可能性。解除对香港的金融依赖,即便完全不考虑外汇、金融基础设施等制度带来的香港的独特优势,即便系统性开展,我觉得也是10~20年时间的事。就好比中美经济de-coupling,这么多中资企业从美国退市,并找到替代的资本市场通路(假设现在还要排除香港,只能去A股),那是一两年能解决的么?

所以香港的地位很难替代。

但反过来,外国资金也同样需要投资中国,需要香港这样的市场。

他们关注的是什么呢?其实就是金融体系的独立和自治。说句直白的话,港交所设党委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要看到的只是和深圳的相对差异,请注意,相对差异。只要他们还希望和中国大陆做生意。所以,在最坏情景的实操下,香港满足外资的需求并不要极致的两制。目前版本的两制即非香港扮演离岸中心的必要条件。

还好,金融行业是相对来说与香港乱象关联度最小的行业,与餐饮旅游货运零售等依赖大陆访客的经济完全不同。只要香港的运动能够控制在和理非范围,即便常态化,金融行业也能够维持得住。

但不管如何,短中期中国内地需要香港,长期又不能依赖香港,需要构建一个有竞争力且可信赖的在岸或离岸金融市场——相信也是一个能看得到的大方向。

 

【4】@方可成 

 

北美留学生日报发了一篇针对《纽约客》文章的回应。有人评论说:这下真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知道该信谁了。

其实嘛,真的很容易判断。北留的回应方式完美符合了《纽约客》文章对它的评价。

首先,北留完全没回应关于春节鞭炮那篇造假的指控,看来是难以回应了。文章造假实锤了。

其次,北留在回应中大搞阴谋论,操弄民族主义情绪,把对它内容专业性的批评,描绘成西方对中国的污蔑和打压。这也符合了《纽约客》文中的叙述。

发稿前后,《纽约客》记者受到林果宇的多次威胁。林的威胁内容就是:小心我把你打成反hua势力。

《纽约客》是一家深度媒体,北留的选题是一个没有时效性的选题,二月采访、八月发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北留的回应一上来就针对这一点编造阴谋论,并没有任何道理。

另外,《纽约客》是一家有事实核查员的媒体。两周前,我收到事实核查员的邮件(如图),约定时间通话。核查员详细询问了我的身份、文中对我的描述是否准确、对我的引用是否准确。同样的,核查员给其他每一个采访对象都打了电话,确认他们说过的话。

北留喜欢谈“辱华”,这一次又遵循熟悉的套路,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明明是批评它的内容造假、煽情,它偏要拉整个国家的荣誉垫背,说这是“西方歪曲报道中国”。

究竟是谁在侮辱中国?

 

 

 

【5】自冯骥才口述史,《无路可逃:1966—1976》

 

【6】@扭腰老村民 

其实纽约就可以反映美国资本主义的成功和问题。一眼望去,新的高楼大厦不断耸立,这是纽约在二战后一次最大规模的摩天高楼建筑浪潮,可以与上世纪战前的三十年代相比。这些楼都是私人资本。但是,在私人经济繁荣的背后,基础设施却是老旧不堪。百年地铁只能修修补补,大量的钱都花在了维修上。机场老旧, 新改建的第二机场仍在施工,交通混乱如常。这是美国发展的第一个问题: 私人资本发达,政府则债台高筑又无法大量投资基础设施。另外一个问题是,工薪阶层寅吃卯粮消费,在工薪增长缓慢情况下,支出不减。 这些人在股市里没有多少投资,早已从中产阶级的行列下跌到维系当日生活的新贫。 贫富不均的另一面则是靠投资发财的金融资本。第三个问题是本来依赖自由竞争的是市场在美国却不断被垄断挑战,很多行业越发垄断化。大公司吃小公司,规模化没带来价格降低和服务提高,而是相反。上市公司一切以股东利益为上,顾客的利益为次。这一切都让人怀念早期美国资本主义,特别是上世纪初的反垄断和中叶的罗斯福新政, 以及战后的基础设施发展(当时世界第一的高速公路网就是那时候建成的)。

 

 

【7】@Four_Zero_Four_Not_Found 

电子资讯时代很容易迫使人出现一种政治性忧郁,就是你每天可能会从各种新闻里接触到大量悲剧性事件,充斥着种种结构性之恶和不公,个体的灾难时刻都在上演,已经被看见的和更多看不见的被侮辱的和被损害的人,所有心存良知的人都有过的体验就是一天的新闻刷下来,最后被一种巨大无形的无力感所击溃。你眼睁睁看着各种恶性事件上演,个体的微弱力量与结构性之恶对抗的悬殊,而你根本上无法做什么,而某种政治性焦虑使你产生了道德忧郁。仅仅在微博上,你一定能看见那些不断在发声,在和那个无形力量打信息宣传大战,真正在为运动中的人提供支援的那些人难免都会时常叹气和失望,就更别说大部分人哪怕能避开各种信息陷阱和障碍了解到真相,也许也只有哀叹。这就是我称之为政治性忧郁的东西,电子资讯能够让人知道世界上每个角落发生的灾难,只要你有时间,你每天都可以浸泡在这些令人沮丧的新闻中,而你在远处什么也做不了就算你想做什么。我一直觉得,一个灾难发生的时候,见者有份,谁离得近谁的份最大,那么谁才离得近呢?有能力去解决的人就是离得最近的人,这当然不是一种道德要求,哪怕一个人就在灾难附近而他什么也不做,你也很难去谴责他,我们只能惊讶他居然能抵抗住自己内心那种善的召唤。因为从人的角度出发,那时候这个人必然会产生某种命运共同体的自觉,会促使他不因为任何外在要求下主动去做这种努力,仅仅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是个人。
但大部分人只是通过新闻资讯来卷入事件本身的观看者,我们是离得比较远的,很多人能够做的就是舆论上的支持,仅此而已,你在什么位置你就会有什么样的自觉去做该做的事,大可不必因一种盲目的参与焦虑而选择苛求自己,除了从根本上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你几乎很难再做什么。但别忘了,我们自己身边也有各种恶在诞生,互联网就是会无限扩大人的“周围”,一件十万公里外的事只要你知道了,它就属于你的周围,你就是参与者了,你就有份去使之变得更好,然而这个份太小了。倘若一个人漠视自身物理性周围发生的恶和灾难,尤其是自己身上的,而总是把过度的参与热情空耗在远方的恶上面,那么这种参与是很难说服人的。这种无意识、有选择的政治热情,可能比一般的政治冷漠还要糟糕,因为最终你可能只是把自己仅剩的能量也消耗了,被一种深刻的政治性忧郁所侵扰,进而产生一种较大层面的失望,使你对一切都产生了隔离和冷漠,这就会损害你自身的开放性和敏感,使你把你的周围也一起放弃了,而你也许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它。不得不承认,我们能做的只能是一些小事,最小的,也是离我们最近的,就是我们自身的恶,一个人要做什么之前如果连自己身上的暴力都处理不好,又如何确定自己不是在增加他人的负担,在加剧整个暴力锁链的成型呢?对极权的反抗只有从这个起点开始,才是真正有效的。
任何一场运动,都是对于发起者所在集体的政治思想素养的一次大规模抽查,你的水平在哪里就决定了这场运动的起点在哪里,你没有额外的补课时间了,当命运把你推到一个你不得不孤注一掷往前冲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保持最大的敏锐和清醒一边实践一边进行自我教育和调整。面对具体的问题,也许以前运动留下来的遗产已经不够用了,你就只能抱着属于自己的使命和生命去做这个新探索,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命运选择了这个时刻的他们来做这个绝望的抵抗,这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他们不过是听从了某种谁都听得到的召唤而已,因为他们是离得最近的人,他们就应该这样做,如果你在那里,你也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但现在,我们不在那里,我们离得稍远一些,我们听到的召唤稍微弱一些,我们能做什么呢?
或者这么问,我们每个人该如何去回应这种政治召唤呢?既不选择政治性冷漠,也不陷入政治性忧郁,明白自己的位置你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当你有足够的清醒去抵抗任何政治性宣传,去抵达真相乃至真相的一小部分,就是在做出自己的贡献了,他们的牺牲与努力就没有白费,这可是活生生的反极权教育,现在它的一切掩饰和恐惧都展现在我们所有人面前。如今抗议方中出现了诚恳的致歉声,对自身在运动中的不足进行深刻的反省,其展现出来的胸怀和勇气才是令人振奋的,虽然这些信息被拦截和限制了,当一方的魄力展现出来后,现在你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另一方的拙劣和狭隘了,我相信哪怕没有wall 的存在,一个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的也绝对不会被带偏,聪明的甚至只依靠它的掩饰就能反推出可能的真相。
你周围正在积极发声的未必就是真正有政治热情的人,很多人还处在被操纵和普遍的无知里没有出来,也不必为此激愤不已。你周围没有发声的未必就是政治冷漠,他也许才是真正用行动来反抗的人,这恰恰不是冷漠而是某种深沉的政治情感和自觉。认清这个现实吧,我们的整体政治和思想素养还差着远呢,谁敢保证万一命运抽中此刻的我们来做这件事就能做得更好?这样的东西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有见识的人不会对此大惊小怪,也不会对周围的无知之恶感到真正的惊讶,提升绝不是一蹴而就的,提升也许是不可能抵达的,有些人也许就是永远不会醒过来,接受这一点才能保持平静,控制住自己去改变他人的欲望,避免陷入过度的热情所带来的政治性忧郁,也许就是那些还在做努力,有良知的人能做到的最好模样了。但永远相信,它带来的巨大启蒙意义,相信不可能所有人都醒来但一定有很多年轻人因此开启了政治悟性,这部分成效是无法被抹除的,这也是微博上发声的所有人努力的结果。
我们的参与始终是有限的希望渺茫的,正在经历考验的是他们,对于离得较近的其他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用生命为我们争取来的一课,这种带血的教育自然是残酷的,令人无法心安理得接受的,然而任何哀叹除了令你维持正常呼吸外没有任何作用。保持清醒,认清真相,然后去抵抗自身上恶的产生和扩散,这绝对不是政治冷漠,被一种过度的参与焦虑压迫着勉强自己去做自己根本做不了的,把自己推到一个不属于你的位置悬挂着只会消耗自己,这种消耗是无谓的,还比不上那些完全不关心的人呢。作为没有任何权力和话语权的个体,认清真相就是唯一的重任,避免被那个无形力量裹挟到他们那边去,成为运动者需要去抵抗的东西,就是对他们的帮助,万一哪天命运抽中我们乃至后来者做这样的角色,你此刻所做的就会发挥真正的效用,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期待这样的事发生,选择这么做还是为了我们自己,这种自我革命的最大意义和效用还是为了给每个个体生活带来真正的幸福。
这场运动哪怕最终彻底失败了,也不是完全悲剧性的,如果看不到它带来的意义,就是在否定他们的努力,而这个意义有多大取决于我们能从中获得多少有益的东西,何况现在一切都还没结束。他们奋斗的成果就是以这种方式保存下来的,这时候将这个火种保存下来才是其他人该做的,如果种子不死,如果种子不死。其实说的都是废话,之所以还多嘴,是希望正在努力的各位不必太沮丧,当然沮丧也没事,倘若一个人的内心无法被真正的幸福和喜乐充满,那么被悲伤充满总好过被仇恨充满。最终那个伟大默契的产生,就是每个离得最近的人都有自觉去做他该做的,离得远的应该信任事件周围的人,而我们都做自己能做的,哪怕多微不足道,这就是一次全人类层面隐秘的分工,是比道德更好的东西,当然我一点都不指望它会实现,正如我一点也不会否认它的存在。作为非常有限的个体,你的一点努力几乎是无效的,但我仍不会因此就不做,我相信混沌的力量,相信无数微弱分散的力量最终会形成交汇,与结构性的恶构成抗衡,是的,你能做的,只有不抱任何期待去做一切能做的,然后,我们再看会发生吧。在成为中国人乃至其他身份之前,先成为一个人再说吧,一切交流的根本前提都是一个人在和另一个人交流,而不是一个什么人和另一个人什么人在交谈,作为一个人,这是一个最基本又最难的前提,哪怕我们还不是完整的那个人也不必担心,因为所有真正的交流如果不是为了使我们成为一个人就是试图去成为另一个人,后者虽然注定是失败的,理解和成为另一个人是无法彻底实现的,但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因为真正得到了理解而被理解了,而是在另一个人做出最大理解努力后才被奇异地理解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再有限的人都会存有一份去努力的动力,否则,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活了。

 

来源:新浪微博 喷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