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汇29】我现在这个年龄,已经赶不上下一次了

dasheng @ 2019年03月20日  浮世汇

 

【1】@水木丁 :《上海生死劫》里有一处,郑念讲她的弟弟,她弟弟是个经济学家,国外留学回来后,在中央政府部门任要职,之前三次两次的各种运动,因为瞎说大实话,被贬去农村喂鸡,结果他非常肯动脑,经济学家学习起科学喂鸡简直小菜一碟,后来喂的鸡比别人的都好,远近闻名,农民都特别喜欢他,有什么问题都来问他,他每次回城,就带一堆资料回去教大家,声望非常高,惹得当地的村官不乐意,向上级汇报,让弄到别的地方去。


来一场运动结束,中国经济出了大问题,政府又把他请了回去,他也再度依然尽心尽力,结果十年来了,这次比以前都严重,各种揪斗什么的,就彻底把他精神打击得崩溃了,说什么是什么,还检举了郑念在国民党旗前照相。后来郑念问他,他还以为自己说的是真的,其实当时脑子确实已经不太清楚了。

郑念讲述国内最后一次见到他弟弟,他的眼神里黯淡无光,人也是破碎的,他劝郑念要顺从,郑念说自己这一点不像弟弟,她就是顽抗到底。好多年后,弟弟当时已经又成为国际经济学大拿,来美国讲学,她见到弟弟,觉得他精神状态和幽默感都恢复了,就问他,政治风潮一向是左右摇摆的,你就不怕有一天再来一场运动么?

他弟弟笑了笑说,这种摇摆是有时间阶段的,我现在这个年龄,已经赶不上下一次了。

当时读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心里“靠”了一声……细思极度恐来着。

 

【2】@欧洲文艺评论:上午读20世纪美国著名文学评论家、历史学家Ronald Crane的文章,再次想起他的中国学生巫宁坤(《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译者)。 


巫宁坤先生上世纪四十年代在芝加哥大学攻读文学博士学位,以艾略特为主题,师从Ronald Crane。1951年,翻译家赵萝蕤先生邀请他回国任教,巫先生报国心切,当即决定扔下博士不读了,回去报效祖国。

临走时,巫先生昔日的室友李政道前去送行,巫突然问李政道为何不回去为新中国工作,李笑着说:我不愿意让人洗脑子。巫当时不过是个文学青年,阅历不深,不懂政治,“不明白脑子怎么洗法,并不觉得怎么可怕,也就一笑了之”。回国后没多久就被要求去中南海接受长达七个小时的“思想改造”报告会,而他接下来一二十年的命运,就是大家所熟知的那代大陆知识分子常见的命运了。

1979年10月,巫宁坤从报纸上读到李政道回北京讲学,阔别28年之后,他们在北京相遇了,当时李政道的身份是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和“爱国美籍华裔科学家”,他是举国崇拜的对象,是华人的骄傲,而当时的巫宁坤去北京是要办理“右派改正”的手续。

二十多年的黄金岁月,一个人走向了学术和人生巅峰,一个人则全部浪费在了炼狱里。

后来,巫宁坤用英文将这段人生经历写成了自传,书名叫《一滴泪》。

余英时先生曾上过赵萝蕤的课,后来在美国读到《一滴泪》,大为震撼,但当时他不认识作者,更不知作者与其昔日的老师有过那么深厚的交情,余先生对《一滴泪》的评价是:

“它写出了中国知识人在历史上最黑暗期间的‘心史’。” 

 

 

【3】@张化桥:西方开始厌倦中国:       如果咱们实事求是的话,那就有可能发现,西方国家的朝野已经对中国产生了不可掩饰的厌倦。


我觉得原因有四:

(1)意识形态的差e。它们奉行的是资本主义,而咱们搞的是共产主义。用李玉和的话说,我们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四十年前,咱们刚刚改革开放时,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憧憬是:中国会慢慢变得象他们。但是最近这十多年来他们开始发现,这好象不太现实。当然,东德归入了西德。整个东欧也变了颜色,但是中国不同。

(2)在四十年里,中国几亿人脱贫了。中国也确实变成了一个大市场。但是,这个市场不是他们所向往的市场:中国的资本流动,汇率,股市,金融,证券,基金业,保险,石油,石化,港口,航空等行业依然受到高度控制,样样都要多轮审批,准入制度,牌照,国企的比重越来越大,政府管制越来越严,政策朝令夕改,等等。

中国多数人认为,出口是好事,进口是坏事;顺差是好事,逆差是坏事;中国人可以随时投资甚至收购外国的企业,但是不能轻易让外国人来占咱家的“便宜”;咱们跟外国人做生意,本身就是对他们的恩赐。更离谱的是,很多中国人认为,开放中国的任何行业,都是对外国人的让步,是中国的损失!

咱们把产业政策挂在嘴边(鼓励,限制和禁止这个或那个行业),可是,在咱们的不少贸易伙伴的耳朵里,这四个字几乎是下流话! 

(3)世界处处是中国人。外国的学校里,街道上,商场内,风景区几乎随处可见中国人。当地居民发牢骚,有抗拒,可能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咱们动不动就说人家有种族歧视,或者反华,未必都公道。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中国到处都有那么高比例(注意比例!)的外国人,而且很多人嗓门大,随地乱吐,还随处抽烟,咱们会怎样反弹?中国留学生的推荐信和论文批量造假,很多学生的挥霍以及一年到头的扎堆也使东道国的人民侧目。

(4)西方国家开始感到了竞争和威胁。在意识形态完全不同的情况下,他们感到很警惕,特别是咱们有些官员不必要的蛮横在西方媒体大量曝光之后。咱们振兴中华完全正确。可是口号和吹牛并没有帮助。

当然,你可以说,西方国家不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吗?当然有,而且十分严重。可是咱们何时自省过吗?你可能会反驳,咱们中国怕谁?也对。咱们地大物博的堂堂大国怕谁?

西方国家的朝野确有不少鹰派人物,他们主张跟中国来厉害的。这跟中国也有鹰派一样。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人就是喜欢争端,事非,甚至战争。但是,绝大多数老百姓只想过个安稳的日子,但是有可能会被鹰派拖进争端,甚至战争。中国也有动不动就喊口号,砸外国人汽车的 “壮士们”。

改革开放以来,几百万中国人移民到了西方国家。试想,以中国的国土之大,咱们有胸怀接纳几百万美国的,或者坦桑尼亚的移民吗?没有。绝对没有!咱们连农村来的民工和其他“低端人士”都容忍不下,还有什么资格批评西方国家的政策?

从社会思潮上讲,西方国家对中国的厌倦与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总统,以及整个西方世界的右倾风是一致的。它的特点是政策重心内移,强硬对外,抗拒移民,夹杂着一点白人精英主义,民族主义等。当然,这并不是对西方国家过去几十年的自由,民主和平等潮流的全盘否定。它只是钟摆的向右,虽然它可能持续很多年。

 

 

【4】@兔主席:Kavanaugh最后极度艰难的以极微弱的优势通过了参议院对最高法院法官提名的投票(50-48)。这一极具争议的法官任命过程注定写入美国历史。

 


有民主党/自由派(liberals)还在研究推动在后面弹劾Brett Kavanaugh的。这实际上不可能了,因为弹劾需要参议院三分之二议员投票通过。除非中期选举共和党压倒性的失败,抑或Brett Kavanaugh爆出重大丑闻或新线索使得大批共和党参议员倒戈,否则弹劾不可能成功。

对Kavanaugh的判断是纯纯粹粹的党派和立场斗争,也体现到了美国的分裂程度。由于Kavanaugh是保守派、右翼的,任命上来理论就是终身,弹劾在技术上难度极大,而且没有特别明确明显的理由就弹劾的话,对制度自伤也很大,不能轻易这么去做。所以,一旦上台就是既定事实,对最高法院未来的偏向性会有重大影响,民主党/自由派要与之共存几十年。而且从听证会看出来这个人已经毫无掩饰的表达了对民主党的抵触和敌视――如果说每个法官都有自己偏向的政党,但Kavanaugh应该是最难成为相对不偏不倚公正的法官。而且他在未来几年内可期极大的支持Trump。所以民主党更加要想方设法对付他。

这个事件从某种角度看,可以理解为1998年弹劾克林顿总统的重演。这次关于Brett Kavanaugh的任命争议是从他中学时性侵犯的指控开始的,但从上周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听证会开始,落脚点是他是否做了伪证,已及人格、性情、政治偏向等是否适合当大法官。

1998年弹劾克林顿,事出是和莱温斯基的关系,但最后落脚的是克林顿做伪证和妨碍司法。和这次Kavanaugh任命在情节上有点相似。

也就是说,具体做没做这个事情反而是次要的,探讨焦点转移到当事人在配合调查的过程中的行为。

相对来说,Kavanaugh就是一个任命,参议院安排了听证,收集了相关的信息,做出决定。
对克林顿是对总统的弹劾,非常严重,走的是正儿八经的法律程序,需要参议院投票认定当事人对指控是否有罪或无罪,(如果要再弹劾当上法官的Kavanaugh,也会采取这种更加正式和严格的程序)。

在这件事上,Kavanaugh是共和党支持,民主党反对。民主党认为他有很大可能性侵犯,姑且不论,此人人品和政治倾向使得他不适合做大法官。然后Kavanaugh指控这一切都是左翼阴谋。

克林顿的问题上,则完全相反,民主党支持克林顿,认为他在伪证、妨碍司法上都无罪。共和党则完全反过来。克林顿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有趣的是Kavanaugh也是参与弹劾克林顿的重要人物,Starr报告的主笔之一。)然后希拉里指控这一切都是右翼阴谋。

这两件时隔二十年的事上,两个党基本就是屁股决定脑袋。在攻击对方党派的人物时,就成了道德卫士,要捍卫民主,捍卫程序正义,要一丝不苟,要纯粹和完美。在维护自己党派的人物时,就可以放弃原则。可以语焉不详,回避敏感问题。政客们的党派预设极度强烈,换言之,除非真的出现了极为重大的不利于己方的证据时,政客才可能放弃党派原则。否则的话,默认的就是先支持本党的人物再说。这种时候,所谓辩论和deliberation就是走走过场。最后就是屁股决定脑袋,(基本上)按各党人头投票,谁的人多谁获胜。
不过话又说回来,民主党主流虽然嘴上不服气,但最后还是得顾全大局,认赌服,输,就是必须在这个体制里运作,不能去做进一步伤害体制的事情。(比如还有损的办法是把法官数量增加,摊薄Kavanaugh的影响力,这个就对美国体制损害大了。纯粹追求短期政党利益。

就这个问题,可以看看哈佛大学法律教授、民主党支持者Alan Dershowitz的观点,他刚刚在FOX发的一篇文章,建议民主党不要再去弹劾Kavanaugh了。O网页链接

Alan Dershowitz毕竟是学者不是政客,虽然在政治上非常投入,但在很多问题上还是能够超脱政党政治,维护体制大局,从法律专家的角度客观提一些建议的人。最近还写了一本《The Case Against Impeaching Trump》,反对弹劾Trump,在美国也是热销书,他代表liberal里面理性的声音,也是某种风向标。

 

 

【5】@阑夕 :和贵州的某些村庄一样,俄罗斯也有一个偏远的小镇Mezensky――距离北极圈只有不到20英里――被设计为火箭发射残骸的坠落区,逃逸塔、整流罩、推进器甚至部分箭体都会时不时的从天而降,砸在终年积雪的荒芜土地上。

 


而十分朋克的亮点在于,大概是由于财政乏力,或是缺乏人道关心,俄罗斯政府并不热衷于回收这些既具机密特征又带有些许毒性的太空垃圾,它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导致当地的居民长年以来自行寻找和改造这些火箭残骸,比如把金属部件用在制作雪橇或是船只上面,以及刮取稀有元素拿去黑市出售,甚至是把一些造型独特的火箭零部件放在自家的院子里,作为装置艺术来欣赏。

当然,这个地带因为过于敏感,仍然不对外国游客开放,意大利的自由摄影师Raffaele Petralla为了纪录下面这些图像,在2017年偷渡到俄罗斯境内,和当地居民见面、采访和拍摄,并一度被俄罗斯军队当作美国间谍拘捕。

「我对那里的生态非常着迷,尽管村民们知道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接触那些残骸并不安全,但是他们依然执意在苔原上搜寻和捕捞,因为在气候如此极端的区域,能够获得人造物件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财富,用来覆盖火箭外部的硬质金属非常耐用。」

比如用火箭整流罩制作的一艘船,在当地被称作是「Racketa」,在洪水泛滥的春夏两季,它成为了转移居民必备的载具,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因为没有桥梁和公路,所以在没有坚固的船只的情况下,我们以前需要花上十多个小时进行迁徙。」

俄罗斯计划从2020年起将普列谢茨克火箭发射场的任务数量增长44%,这意味着将会出现更多的残骸落入Mezensky,居民们都很兴奋于此,而Petralla则心态复杂:「贫苦的人能够从致癌的有毒废料里获利,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健康、寿命和尊严。」

 

 

 

【6】@河森堡 :清宫侍卫回忆里曾经提到一个细节,1900年的时候义和团大闹京城,烧杀抢掠,因其人数众多还挂着懿旨,所以就连官军将领见着拳坛大小师兄都得沏茶倒水客客气气。


那为啥义和团能动员那么多人呢?手段之一就是变戏法,《榆关纪事》里说拳民曾经当众表演过手接枪子儿的绝活,用抬枪装好弹丸,拳民袒腹立于百步之外,枪响之后,不仅枪口所指之人无碍,其人还能把子弹接住示于众人,以至于“众皆称奇”,纷纷投奔。

其实这根本就是骗人的把戏,那枪子是粘了铁沙的面团,枪药炸响的时候,面团就化成烟了,百步之外的拳民假装用手一比划,再偷偷把藏在身上的真子弹放手里给人看,空手接子弹的神功就这么练成了。

后来义和团著名首领之一张德成携款潜逃,四处装逼,被村民抓获,张磕头求饶,百姓纷纷表示“试其能避刀刃否”,于是,这位义和团的首领被老百姓们剁成了肉泥。

 

 

【7】@Kevin在纽约 :你们听说过白色可乐(white coke)的故事吗?据维基百科,二战期间,苏联的朱可夫元帅在盟军主帅艾森豪威尔将军介绍下第一次喝了可口可乐并爱上了这种饮料。

 

    但由于可乐当时是美国的象征,一个苏联大元帅怎么能随便喜欢,媒体拍到影响很不好。
    有办法:
    在朱可夫元帅的请求下,杜鲁门总统亲自过问此事,于是可口可乐公司在1946年专门为朱元帅研发了一种没有颜色的可乐,口感一样,并装罐装在透明的伏特加酒瓶里供应给朱可夫。
     这种可乐俄语叫:Бесцветная кока-кола。

    此后朱元帅喝可乐,看起来完全像在喝伏特加,不再担心被媒体拍到了。

 

 

 

【8】@软软的暖暖l :#软软读书记录#  《权力与繁荣》

 

“专制者的国家就是一个以专制者自身为中心的舞台。”

 

 

 

【9】@武志红 :当体验不到爱时,人就会在关系中去争高低,并试着让自己在高位的感觉中,保持在关系中的控制感,以及主体感。争关系制高点的办法很多,例如,我很能干。还有一些比较微妙的争夺方式。

例如,我是好人。一女子,每到一个工作环境,都会觉得,老板和同事联手欺负她,但当真有人对她好时,她更不适应。所以她并不是寻求别人好好对她,她寻求的是一种优越感:你们是坏人,我是好人,所以我比你们强。
还有很多人,在关系中什么要求都不提,他们是用这种方式在关系中保持主体性。
还有人,会永远都不放下对方的错,永远一吵架就谈对方过去的错,也是为了在这一刻破坏对方的自尊,而保持自己的优越感。
只有当感觉到关系中有很多爱和快乐时,这种游戏才会淡化,如果一个人只感觉到关系中充满权力的争夺,那就会不顾一切去争夺这份主体感、控制感或优越感,如果争不到,就会觉得无比羞耻。

 

 

来源:新浪微博 喷嚏网